唐老将军老泪横流，一手牵着她，一手牵着燕王，严肃地说：“皇上，其实，老臣的小孙女自幼就和燕王定下了娃娃亲，这件事情，先皇也是知道的。茫茫人海中，老臣还可以在有生之年见到小孙女，甚至看到她嫁做人妇，老臣……”
几度哽咽，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。
太子眼珠一转，说道：“父皇，儿臣以为，难得的缘分，才使得皇叔和自己的娃娃亲走到一起，既然唐家大小姐出现在这里，说明也是左相府的大小姐有意成全，您看……”
皇帝不说话，只是看着几乎是站在人群以外的柯猛。
“左相大人，以敏呢？”
燕王的喜袍被染成了红黑色，很明显的一朵血花，他暗暗龇牙，整个人支撑不住，踉跄地后退一步，倚靠在旁边的桌案上。
“王爷，你还好吧？”
罗锦衣轻轻地问了一句，燕王勉强一笑，轻轻地摇摇头。
皇帝的视线转移到燕王身上，顿了顿，说：“皇弟，坐下吧。”
“谢皇兄。”燕王确实不能逞强，缓缓坐下来，悄悄拉扯了一下衣袍，准备盖住全部染红的白色里衣。
其实，还是有人看见了。
太子，讳莫如深地一笑，又收敛起来。
柯猛，眸色陡然一沉。
皇上，只是扫了一眼，随即转开视线，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全场人的表情。
而罗锦衣，面露诧异，眼眸里还有紧张和担忧。
柯以敏被丫鬟拥簇着缓步走了出来，第一眼自然是看向身着喜服的男人，看见燕王面露疲倦，又恹恹地靠在椅子上，内心又凉了一截。
她印象中的燕王，向来都是意气风发的，何时又这么消极颓废的时候呢？
还有刚刚唐老将军的话，让她的视线转移到一袭红衣的罗锦衣身上，这个女人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，不过是燕王随便临时找来凑数的人吧？
可是，此刻揭穿的话，不仅燕王府和左相府会有麻烦，还会牵连唐老将军做假证。
柯以敏转过身，看了一眼满面愁容的爹爹，终于下定了决心。
“回皇上的话，臣女的心不大，只有夫君一人，所以，臣女只希望弱水三千，只取一瓢饮的美好，并不愿意和其他女子分享一个夫君。”
听到这话，太子和柯猛的神情都松懈下来了。
皇帝一怔，再次转过头，问燕王：“你呢，你的选择是哪位？还是两个都想？”
燕王自嘲地一笑：“臣弟……噗……”
话还没有说完，一股血泉喷涌而出。
因为罗锦衣是面对着他，搀扶着他，所以，一身喜服被喷得惨不忍睹。
唐老将军大喊：“快快，送后院去躺着，皇上，老臣先告退了。”
“太医，快要诊治。”皇帝沉声吩咐。“皇弟，你真是的，既然身子受不住，何苦要出来呢，快去歇着。”
罗锦衣抬起头，正要看看燕王怎么样了，却对上一双深沉的黑眸，里面有很多情绪，包括忧伤、惊喜、惊艳……
一行人手忙脚乱地将燕王搀扶到后面的厢房休息，人都伤成这样了，大家自然没有闹洞房的意思，大堂里顿时就安静下来了。
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柯以敏，侧身再看看早已经跟着燕王到后院的新娘子，皇帝沉吟了一下，终于还是说：“也罢，既然你有心成全，他们有那么……生死相依，朕也就收回成命，也成全你一次。你与燕王也未拜堂，不算大婚，今后男婚女嫁，各不相干。”
“臣女谢皇上恩典。”
留下了太医，说如果燕王有什么事情及时禀报，一行人都散去了。
柯以敏跟着柯猛走出燕王府，三步一回头，直到上了马车，她才忍不住流下泪来。
柯猛皱眉看着她，禁不住一声叹息。
终究是自己的女儿，哪有不想她好的道理，自然希望她嫁给一个良人，有前途、有依靠啊。
“小敏，为父今日过来燕王府，并没有让你娘过来，因为怕她看着难过，再就是，为父希望你坚强一些，无论你愿，还是不愿，你都必须将燕王彻底忘掉，否则你的一生就会这样毁了。今儿个的事情，幸亏皇帝这么说，饶过了我们家，如果大婚继续下去，你的名声也会蒙污，以后的事情更不好办了，你还年轻，人生的路还长，以后你还会遇到一个知情知趣，和你情投意合的人，燕王，不过是你懵懂的感却而已，而生活，却超越了感情，更为复杂一些。为父是过来人，你一定要听为父的劝告。”
柯以敏垂下眸子，并没有吭声，就像没听到爹爹的话一样。
柯猛也不以为意，只是看了她一眼，又继续自顾自说。
“还有，你跟燕王的事……”
听到燕王的名字，柯以敏眸光一亮，顿时来了兴致。
柯猛自是看在眼里，女大不中留，他无奈地摇了摇头，继续道：“为父知道你对他的心思，也知道你在怪为父，但是，为父是真的为你好。你有没有想过，为什么皇上听说你救了燕王，一口就答应赐婚，连公主那边都推辞了？”
柯以敏看着柯猛，不知他为何说燕王，又扯到公主和亲的事情上去，不悦地嘟囔道：“还不是因为父亲是一品官员、位高权重，在皇上面前说话很有分量。”
柯猛微微一笑，说道：“是啊，的确是因为为父是一品官员，位高权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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