审讯间内的众人都被史可凡的愚蠢惊呆，面面相觑静无言。良久，乔玄大笑道：“哈哈哈，你这人颇有点意思，颇有意思！”
史可凡臊的面红耳赤，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乔玄拍拍他肩膀，示意无妨。既然已是穷途末路，求人不如求己！
“咱们一起解决那妖兽！”
“咱们……？”史可凡左看看右看看，“这个‘咱们’，不会包括我吧？”
乔玄与卫春一边一个，将史可凡夹在中间：“当然包括你啦！师弟来不了，你这师兄怎么也能顶一半吧？”
“我我我……我今天这个，肚子痛，拉稀……”被挟持的史可凡几乎要哭了出来，赶忙找个借口蹲下。
乔玄不容他逃避，一把又薅了起来。真吾也在一旁煽风点火：“大叔，我也要加入，我不怕它，我要报仇！”
史可凡眼前一黑，心想小祖宗，你就别添乱啦……
地牢里众人正群情激奋，忽然传来了第三声龙吟！
那响声无来由乍起，哗泠泠刷过地面天顶，众人又是一阵头昏脑涨。这次的声响没有上次激烈急促，而是转作悠远低沉。
伴着龙吟的消退，铁门外也响起了退潮般的脚步声。卫春赶忙凑到门缝里查看，原本守在铁门外的人群竟已走得干干净净。
史可凡解释道：“虺兽把他们召回去了。今晚就是腾渊的最后一夜，它会把所有奴隶团聚在水井周围，作为保护。”
“谨慎就说明害怕，害怕说明有弱点。”乔玄点点头，“大画师，快说说它的弱点和攻略法吧。”
史可凡环视了周遭勇夫，知道这一趟浑水免不了要趟。他幽幽地叹口气，说起了战略。
“要把龙神罐儿里装，总共分三步。第一步，把看井的引开；第二步，把虺逼出来；第三步，把丫给弄死。”
众人异口同声：“废话！！还用你说？”
史可凡抱头鼠窜：“好吧好好，那妖兽浑身铁甲厚皮，但速度不快，只有一对眼睛算是弱点！”
“弱点有了，但怎么把它逼出来？”卫春补充道。
史可凡思考片刻。这妖兽需要散热，想逼它出来，最好就是火攻，可水里怎么点火呢？
“水里怎么不能点火？”卫春似乎计上心来，“搞点生石灰就行！真吾小兄弟，县里有没有土石施工？”
生石灰遇水而发高温，瞬间即可鼎沸，岂不正是水中生火？大家纷纷点头，这办法十分巧妙。
史可凡为他点赞：“不仅懂画，还懂炼金之术？”
卫春又露出了标志性的害羞。“在下略懂，略懂。”
真吾赶忙回道：“有的！”
挖出龙神当天，县里恰好开进来一支木石队伍。现在想来，应是县令为了给那龙神圣体修坛立庙准备的。
乔玄抚掌叫好：“好，第三步和第二部都有了眉目，现在只差第一步，怎么突破到水井旁边？卫春，你熟读兵书，快拟个攻略法。”
“你还懂兵法？？”史可凡再度惊讶，“阁下是不是姓卫名春字牛逼，外号什么都懂？”
“略懂，略懂而已。我早就想好了作战计划了，这次行动，就叫天降神兵！”
他抬手指向东北方，众人只能看到牢房黑墙，不知他所谓何意。
卫春解释道：“北坊东侧有座六层木塔，是城中制高点，我们就让小兄弟从塔上飞过去！”说着便将众人拉在一起，低声耳语了一番。
“好家伙，简直异想天开啊……”
听完卫春的筹划，史可凡对他的佩服又多了三分：“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？”
“事不宜迟，咱们速速准备起来。”乔玄当下排兵布阵，给每人吩咐了任务；之后十余人带上真吾奶奶尸身，火速从地牢中撤离。
众人撤走之后，昏暗的地牢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。
听到所有脚步声都消失，付正慢慢站了起来。
方才他趁大家不注意藏在了角落之中，没想到竟被忽略了，一直到撤退都没有人再想起他。
一帮蠢蛋……付正偷笑起来，在门口透入的亮光中露出一只蜥蜴般的眼睛。
他贴在门上听了会儿，确认没有“回马枪”，这才缓缓拉开大门，窜入稀薄的雾气，消失于曲折的街头。
牢房门前的坊道留下了付正歪歪扭扭的脚印。而街道另一侧的拐角，卫春悄悄探出头来，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。
“第一计，仙人指路，成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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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头西沉，黄昏降临。
已经在城中盘绕了一天的雾气仍没有完全消散，使得这一天的黄昏却比平日里更加暗淡混沌。
焦山县的街道上，已经关闭了多日的门窗突然纷纷打开，从里面走出一个又一个的百姓。
他们有的目光呆滞，脚步迟缓；有的眼神依然明亮，神情却十分丧顿。
众人都沉默着，低语着，在没有眼神交流的情况下，如蚂蚁般混入街头的人流。仿佛失了魂魄的行尸走肉。
这些依然活着的人都走向同一个方向——北坊水井。
在蓝色转向深靛色的暮光中，水井附近已经站了数十名“卫士”。他们是李多劳专门挑选的龙神护卫，清一色强壮男子。
这支队伍环绕着拱卫在水井周围，一动不动，如同陵墓外的石像。
汇聚而来的众多百姓陆续到达，被护卫队隔离在离水井几步远的地方。整个小空场很快塞的满满当当，后来者只能站在街上，足有大几百人。
在人群的中央，北坊水井上搭起了一座半圆形的祭台，当中是黑洞洞的井口。两名身穿灰布尖帽长袍的使徒手持火把，看守着祭台两侧的篝火盘。
火焰熊熊烧灼，照亮了木台中心的李多劳，也让众人的视野边界变得更加黑暗。他身后的“龙神圣体”隐没于阴影中，似乎在狰狞地微笑。
天色渐暗，李多劳见人群聚集完毕，向天高举双手，开始大声称颂。
“龙神福至，圣水净恩！辟邪祛灾，邪秽无扰！”
他喊一句，众人便学一句，整齐划一，秩序井然。
李多劳一边称颂，一边双手合掌交握于头顶，立起左右食指，模仿着虺兽头上的独角。撰写祝词的主簿在人群中带头示范，所有百姓纷纷模仿这个动作，表达着对龙神的敬意。
几百只“龙角”次第升起，如波浪向外层层蔓延。
史可凡隐身在人群之中，他换了一身常服，假装目光呆滞，随众人默念着祷祝之辞。
“一群坑货，施工队的物料居然堆在南坊，还让老子去搬，累死个屁的……”他小声嘀咕着，眼睛直勾勾盯住祭台之上的李多劳。
此刻的他就藏身在水井外围的那棵高罗槐之后。几天之前，真吾与小竹子就趴在这棵树上，见证了龙出水的盛况。由树叶缝隙向远处遥望，恰好可以看到那个高大而乌黑的影子。
那正是焦山县的制高点——六和塔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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