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柏欣柏云远去的背影,小岩张着的嘴半天没合上。
正午的食堂人头攒动,十分拥挤,人们在缭绕的香气中来来往往,嘈嘈杂杂。
他周围的人却仿佛被突然消了音,经过时还有意无意地投来一束束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一瞥。
长长的睫毛扇了扇,他低头看向才吃了几口的饭菜。
糖醋排骨油光水滑,白灼菜心青翠欲滴,米饭甚至还冒着丝丝热气。
对面柏欣的饭菜也才动了几口,柏云那份更是连碰都没碰过。
还吃个屁。
他放下筷子,目光穿过憧憧人影飘向右前方。
那张桌子坐着林玥和林崖,两人都面朝着他这个方向。
他一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。
此刻的林崖正撑着额头遮着眼,肩膀微微抖动。
有那么好笑吗?
他羞恼地咬了咬后槽牙。
“确实是场好戏。”林崖笑着朝林玥竖起大拇指,“天生的导演料。”
他是被林玥喊来看戏的,说是有一场关于柏云的好戏即将上演。
林玥正被小岩的“无能”气得想吐血,闻言狠狠瞪他一眼:“是他们自己约的!”
“没有你牵线搭桥他们能约上?很无聊吗你们?”
林玥避开小岩投来的无助目光,垂下眼:“肯定发生了什么误会,她跑出教室时还热情得恨不得扑上去。”
“人家青春年少,就算对异性有兴趣不也正常?”林崖沉了脸,“你不觉得你们这行为很恶心?”
“恶心?”林玥嘴一撇,“你恨不得连命都给人家还假装不在乎撇清关系就不恶心了?”
“我只在乎你这债什么时候能还清!”林崖一脸不耐地站起来,“我很忙,没空看你们搞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。”
“记住自己说的话。”
她虚张声势地顶了句,才郁闷地挽着他手臂。
好不容易把他约出来,她得稳住他女友的人设。
——绝不让暗中质疑他俩关系的人如愿!
小岩也在周遭同学戏谑目光中站起来,默默地朝着外面走去。
到了人少的地方,林玥迫不及待丢开林崖的手臂,跟他各奔东西。
她垂着眼,一直走一直走,直到出了校门,走到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,她才猛回头,狠狠盯着远远尾随着她的小岩。
小岩看看四周没人,快步走上前来。
“知道那货在看着还跟人吵架,有没脑子啊你?”
林玥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吼。
“我哪有跟她吵?”
明明是她单方面跟我吵。
人家连反驳都没反驳成……
小岩眨巴着一双无辜的狗狗眼望着她,委屈巴巴的。
林玥余怒未消:“你不惹她她会吵?她神经病啊?都跟你说了只捡好听的话跟她说,没谈过恋爱你还没见人家谈过?”
“我都很注意了,还把你说那话背下来,谁知道她只拣漏洞还明察秋毫……”
“是谁跟我说她就‘一个小女孩儿而已’?”
小岩垂下眼帘,小声嘟哝:“你不说她还没满十八嘛……”
他细细地把两人交锋过程讲了一遍。
“这条路行不通。”讲完之后他索然地摊手,“想其他办法吧。”
林玥沉吟片刻,说:“还有救。”
“救?要救你救,我是不行了。”
“怎么就不行了?”林玥嗔道,“你这人怎么一遇到问题就退缩?还是不是男人?”
“你——”小岩怒视了她两秒,才忿忿道,“你们这些女人!不是男人别让我去啊!她这么说我还会讲出个一二三来,你呢?你自己说,我哪一步没按你说的来?”
他越说越委屈,说到后面连眼圈都红了。
“好啦好啦我错了。”林玥上前抓住他手臂,放软语气,“我知道你已经很棒棒的了,都怪那狐狸精太厉害。”
小岩赌气地甩开她的手,有一说一:“这事其实不怪人家……”
“给你几分颜色还开上染坊了!”林玥马上黑了脸,“你哪一边的?”
小岩毫无畏色直视着她:“单就这一件事来说,我们做的确实不地道。”
林玥提醒他:“你忘了我们的目的?”
他默了一下,妥协了:“……行吧。”
“咔嚓!”
两人齐齐回头。
江恒从旁边的行道路上跳下来,笑嘻嘻地冲他俩晃晃手机:“不知柏云看到这画面作何感想?”
小岩警觉地打量四周。
“没其他人了。”江恒贴心地说,“就有我也会清空的。”
看到林玥慢慢靠近,他举起手机,把只差最后一个点击就转发成功的界面亮给她:“你确定你快得过我这一摁?”
林玥住了脚:“想干嘛?”
“讲武德。”
小岩笑了:“才读了几天书就文邹邹的连人话都说不利索了,哦,你本来就不是人哈,直接求我们别弄你不就得了。”
“你确定要把有望私下解决的问题扩大成族群矛盾?”
“私下?”小岩自负地活动着胳膊腿儿热身,“一对一吗?满足你就是。”
江恒警惕地退后一步:“能不能好好说话?”
林玥咬牙切齿:“再不说重点即刻就让你灰飞烟灭!”
江恒马上道:“都别强迫她,任她自然发展。”
他随即又补充:“林崖都跟她保持距离了。”
林玥跟小岩交换了一下眼神,狐疑地望着他:“你会甘心?”
江恒:“她要遵从内心主动选择我会更安心。”
“她要再缠上他呢?”
江恒冷笑一声:“我还担心他去缠她呢。”
林玥看着小岩。
小岩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。
“行。”林玥看着江恒,“我可以不强迫她做任何事,但我得先确认她不会主动接近他。”
江恒欣然:“希望你说话算话。”
“但是。”
已经转身准备离去的江恒停下脚步……
林玥恶狠狠地说:“要被我知道你暗度陈仓,你和你主子都得死!”
江恒背着他们扬了扬手,从容地远去了。
“嘿!”
小岩唤回她视线。
“那就这样?”他问。
“你还真信他?忘了那晚的事?”
“真想跟我们对立,他不会没有进一步的动作。”
“或许是忌惮我们两个?”
“也可能是得不到上面的支持。”
“不管什么原因我都不能让这事脱离我的掌控。”林玥神色凝重,“林崖一天没远离,危险就一天没解除。”
“那你刚才还答应。”
他行事信奉“师出有名,先礼后兵”的原则。
林玥却是任何人都不敢全信。
她笑得阴恻恻的:“我答应的是不强迫,没说不对她施加影响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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