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，姣姣不喜欢雅清公主？”太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，明知故问道。
丁姣姣回来以后，没少把雅清公主和赛清公主的奇葩事儿当乐子讲给太后听，她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媳并不喜欢雅清公主。
“既然是祖母和父皇的决定，那肯定是有原因的，姣姣明白。”丁姣姣先垫了一句，紧接着问，“那皇嫂怎么办？她能接受雅清公主进门做平妻吗？”
她说的“皇嫂”指的就是冯绮罗，凭冯绮罗那个骄傲的性子，必定是容不得雅清公主的。
只是前一阵子冯绮罗还在谋划着和离，不知道是否会借这次机会顺势脱身。
“她自是不愿意的。”太后叹了口气，“所以，她自请下堂了。”
“什么？！”丁姣姣太过于惊讶，一时惊呼出声。
话刚出口，她就反应了过来，随即起身请罪，“孙媳失仪，请祖母责罚。”
“多大点儿事儿，用的上责罚么？”太后摆摆手，把人叫到自己身边重新坐下，“咱们娘俩说说私房话，用不着这样。”
见丁姣姣好奇，她就把那日在内室里与冯绮罗的谈话，回忆了一遍。
时间退回到宫宴当天，太后被赛清公主气晕，经由太医施针后悠悠转醒。
而她醒来第一件事儿，就是要见冯绮罗。
“见过祖母、父皇。”冯绮罗先朝两人行了礼，然后在皇帝的示意下坐在了太后床边的绣墩上，“祖母，您唤我？”
“绮罗啊。”太后刚刚苏醒不久，嗓音里还带着一丝沙哑，“是我们皇家，对不起你。”
冯绮罗一惊，太后这话说的有些太重了。
且不论皇室是万民之主，主子哪有跟下人道歉的时候？就按太后的身份来说，她是长辈，即便是做错了什么，小辈也不能挑理啊。
“祖母，您这话可是折煞孙媳了。”她连忙道，“有什么事儿，您吩咐孙媳就是，孙媳一定为您办到。”
让她更觉不安的是，皇帝就在她的身旁坐着，却丝毫没有阻止太后的意思。与其说他顾念着孝道不好反驳太后，更像是一种默许。
“绮罗，哀家这样说，是有原因的。”太后费力的拉着她的手，“刚刚你也听到了，那狐媚子的的确确是怀了弘儿的孩子。”
“咱们家本就人丁不兴，弘儿和烈儿至今未有子嗣，这一个独苗苗，不能让他流落在外啊。”
冯绮罗顿时明白了太后的意思。
孩子的娘是足够让人恶心了，可是孩子无辜，天家血脉又怎能容忍有一点儿损伤？
太后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太过于艰难，却又不得不说，“哀家知道，这样对你不公平。你放心，等她进了门，依旧是以你为主，若是她有半点儿逾矩的地方，哀家来收拾她。”
她早早的就打定了主意，让雅清公主进门不过是权宜之计，等她生下了孩子，就把孩子抱到宫中，由她亲自养育。
不想留在安王府里，一是怕雅清公主把孩子给养废了，二是考虑到冯绮罗的性格，虽说这段日子有一定的长进了，可从前娇纵的样子也不是伪装的。
左思右想之下，唯独自己来养育这个孩子，最为合适。
冯绮罗并未立即回答，而是沉默下来。
明白这件事儿对她的冲击，皇帝和太后对视一眼，决定还是不要催促她，任由她自己在一旁静静的想着。
但实际上，冯绮罗压根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痛苦、失望，反而是有松了一口气的解脱感。
半晌后，她抬头对太后道，“祖母说的对，皇家血脉断断不能有丁点的损伤……”
她如此通情达理，太后倒是有些意外，心底里怜惜混杂着歉疚，“好孩子，哀家知道你受委屈了。”
“不过你放心，你永远都是安王妃，谁也越不过你去。”
她暗自思忖：这么懂事识大体的孩子，总不能委屈了她。
一旁坐着的皇帝也满意的点了点头，老大媳妇生了一场大病以后，整个人都成长起来了，比自家那个倒霉儿子可是长进多了。
哪成想，冯绮罗的大招放在了后面。
她起身跪在太后和皇帝面前，迎着二位惊讶的目光，无比冷静道，“只是公主身份高贵，又关乎我国的邦交，委屈她做个平妻，实在是不合适。”
“孙媳嫁入皇家多年无所出，本就甚是愧疚。所以，孙媳求祖母，让王爷把我休了吧，这样也好正儿八经的迎娶公主过门。”
“你……”太后没有想到她会自请下堂，顿时目瞪口呆，有些反应不过来。
“你这是在威胁朕和太后？”皇帝危险的眯了眯眼睛，他不认为冯绮罗有这个魄力。
要知道，即便女子出身世家大族，可一旦被婆家休离，她便成了家族的弃子，孤立无援。
或许，正是由于她出身世家，才会愈发被人挑剔指点，因为“门风清正”的上层阶级，容不得有人来“败坏家风”。
被安王休回家后，冯绮罗的下场只能是常伴青灯古佛一辈子。
“父皇明鉴，儿媳说的句句是真心实意。”冯绮罗不卑不亢，“老话说，‘不孝有三，无后为大’，儿媳没有福气为皇家绵延子嗣，自然不敢耽误王爷。”
“况且，安王府需要一个嫡子。”
她重重的磕下头去，口中道，“求祖母和父皇成全。”
她的表情诚恳极了，说的话也是真情实意，让太后和皇帝不得不信。
“绮罗，你可想好了？”太后目露不忍，劝道，“你放心，有哀家在，即便是弘儿娶了平妻，也绝对不敢辜负你。”
“祖母，皇家哪有娶平妃的先例，传出去不是让天下人笑话？”冯绮罗轻轻的摇了摇头，“还请祖母成全了孙媳这一片心吧。”
太后微微阖上双眼，“你让哀家再想想。”
“谢祖母。”冯绮罗又磕了一个头，这才扶着床沿站起身。
“得了，你去歇着吧。今天这事儿……”
“祖母放心，绮罗不过是进来探望了您，什么都没发生。”冯绮罗机灵的回道。
注意到她已经把自称给改了，太后微微抿了抿唇，“好孩子，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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