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刻钟前。
宋员外看完账本，本打算去某个小妾房里休息。
管家忽然敲门进来，称府外有名女子想要见他，由头是想与他谈笔生意。
放眼整个杏花村，便是男子都没资格同他做生意，更遑论对方只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。
怕不是想通过出卖身体，来同他做交易？
但他府上的女人够多，漂亮的更是不少，岂会看上容貌普通之人？
因此，宋员外丝毫不作犹豫，让管家将人赶走。
本以为事情就结束了。
谁知，那个其貌不扬、却胆大包天的女人。
此时，就站在他的面前。
对于他的威压，孟鸢恍若未见，道：“宋员外好眼力，竟认得出小女。”
她意味深长地笑着，那笑容莫名让人觉得不怀好意。
想起她让管家传过来的话，宋员外看着她的目光愈发锐利。
他试探着问：“你方才说，知道我藏在庄子里的秘密。”
“这话是何意思？”
他在镇上有好几处庄子，看似只是用来做些生意，实际里面确实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拿他在青花镇的一处庄子来说，那里表面是做些瓷器生意，而实际上，庄子里的工人皆为女子。
他时常会去，有时独身，有时带着生意上的同僚朋友。
那些女子皆年轻貌美，玩弄起来，也是别有一番风味．
宋员外目光犀利地审视着眼前的女人，不知她说的，究竟是哪处庄子上的什么秘密？
孟鸢笑了笑，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，道：“宋员外着什么急？小女今晚的目的，主要是想同您做生意。”
“方才得知宋员外不肯相见，小女没办法，这才随口说了个您感兴趣的话题。”
“哦？”宋员外闻言，眼睛微微眯起：“那你便先讲讲，你要同我做的生意吧。”
他挥退了书房里的仆人，连管家也不曾留下。
孟鸢见状，这才道：“说是我想与宋员外做生意，其实也不尽然。”
“更准确来说，应该是我与宋大小姐的生意。”
宋员外扬了扬眉，问：“此话怎讲？”
“宋员外有所不知，在你尚未回来的这段时间，我与宋小姐不止一次发生误会。”
孟鸢慢条斯理地将事情讲了出来，有关卖夫、手镯之事，她都简言概括。
只着重讲了这次的偷粮一事。
“小女平日虽名声不好，但也从未得罪过什么人，思来想去，也只有惹过宋大小姐不快。”
“眼下小女叫村长当成偷粮贼抓了起来，若非村长放我一马，恐怕现在早就成了黄泉路上的一抹幽魂。”
“为避免那样的事情发生，小女特来请宋员外帮忙，还请宋大小姐高抬贵手，莫要再同我计较了。”
听完她说的话，宋员外神色依然平静。
毕竟这种事于他而言，不过是小到不值一提的小事。
偷粮？污蔑？
这都是女孩子之间的小手段罢了，何至于搬到他面前来讲？
因此，比起这些，他更关心孟鸢要与他做的生意。
宋员外道：“你要老夫做的，老夫已经知道了。”
“那么你要付给老夫的东西又是什么？同你方才说得什么秘密，可有关系？”
事实上，宋员外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。
只是他并不觉得，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女子，能知道他藏在庄子上的秘密。
而孟鸢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，故意磨蹭了少许。
这才慢悠悠道：“小女听说，宋员外手中有良地无数，整个杏花村的村民几乎都租着你们宋家的土地。”
“粗略算算，每亩地至多生产三石粮食，多数情况只有一石。而宋员外每亩田地，便要收一石八斗的粮食。”
“许多人因此都不堪负重，而后选择离开杏花村，去大户人家做奴隶。”
话还没完，宋员外忽而笑道：“老夫租田给村民，收取些粮食也不为过吧。”
“孟小娘子究竟想说什么，不妨直说，老夫可没时间同你拐弯抹角。”
他站起身，抚了抚锦衣上并不存在的褶皱。
看似已经失去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趣。
孟鸢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，见状，也没有丝毫的慌张。
只在宋员外准备请她离开时，孟鸢忽然道：“小女想问，那些不堪重负的村民。”
“当真是去了大户人家做奴隶么？”
她眼眸微抬，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宋员外。
宋员外闻言，原本风平浪静的脸上，神色忽然一僵。
“孟小娘子这是何意？”他转过身，眼神犀利。
孟鸢也从椅子上站起，看似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满室繁华。
她道：“宋员外无需紧张，小女也是听说那些外出的村民自从离开杏花村，便再也没有回来过。”
“而小女还听说，他们在决定离开之前，曾试图去镇上状告宋员外，私自篡改收粮标准。”
“但无一例外，这些人最终都杳无音信。是以，小女有个猜测，不知当讲不当讲？”
宋员外的手藏在袖筒之中，闻言，他摸了摸袖筒里的匕首。
这才问道：“是何猜测？”
孟鸢笑答：“我猜测，那些人并非去做了奴隶，而是”
“被人斩草除根，断了活路。”
话音刚落，宋员外已经摸上了袖中的匕首。
他目光一凛，正打算出手。
却听孟鸢不疾不徐地开口：“劝宋员外还是不要轻举妄动。”
“小女在来这里之前，早已将这些写于纸上，一旦小女发生意外，今晚你我二人的谈话。”
“不到明日便会被所有人知晓。”
宋员外瞳孔猛缩，倒不是因为她威胁自己，而是震惊她竟然猜到了自己想要杀人灭口。
也直到现在，他才重视起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子。
“你究竟想怎样？”他松了匕首，表情已不似起先那般平静。
孟鸢道：“我想要的很简单，那就是请宋员外帮我解决偷粮问题，再转告一番宋小姐，莫要再找我麻烦。”
“如若不然，我这嘴上也没个把门儿的，万一不小心说漏了嘴，宋员外的秘密可就不保了。”
孟鸢笑容狡黠地看着他，宛如在讲什么稀松平常的小事。
唯有宋员外的脸上，表情说不出的难看。
偏偏孟鸢还要再补一刀，一副突然想起来的模样，道：“你那做瓷器生意的庄子，姑娘还够用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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