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位文成武德的归澜国君,一朝白发,举国大丧,带着龙儿的遗体前往皇陵时,地面撕裂了一条长长的口子,轰隆隆毁天灭地得声音将整个京都撕裂成了两半,天上淅淅沥沥下着雨,那雨水所沾染之处便散发着一股一股腐臭之味。
天地之间,一片昏暗,俨然似要将人间吞没,风卷残云,地面的房屋似要被拔地吹走。
从天而降的魔君一步一步走向精致的棺木走去,挥手便见棺木劈开,将里面的遗体抱了出来,震颤之声引得地面众人,根本无暇再去与韩则理论。
宇文觉从地上站起来,望着韩则笑了一声:“她不爱你,你抢走她,她也不会爱你!”
韩则顿了顿,不说话。
“把我的孩子,还给我!”宇文觉目光冷冽,捡起地上的长剑指着他道。
这是龙儿,唯一留在这世上的东西。
他不能,就连这也弄丢了。
韩则转过头睨了他一眼,面色如冰似寒,“她的一切,都是我的。她说,她不喜欢这里,她恨你,所以,我要带走她。”
至少,她会喜欢自己的孩子。
话音刚落,他便化作一道黑烟消散,可天地之间的裂缝震动依旧在继续,天空落下的雨水沾染在百姓身上,羞辱半分魔气,便缓缓得提不起力气来。
雷电在空中劈空而下,哗啦啦的落在地面上,将伫立与长空的先帝雕像劈碎,庙宇的火焰开始熊熊烧了起来。
笼罩着乌云久久不散,白裳来时,整个归澜国哀鸿遍野,就似在一片废墟之中。
城池里躺在地上的凡人奄奄一息,房屋崩塌,地面碎裂。
“韩则做的?”白裳蹙了蹙眉,掏出怀中青焰飞沙扇与引水珠,两件神器齐聚空中,飞上长空,紧接着雨水便淅淅沥沥得下了起来。
天策府前往北荒苍衡山,言辞感谢,留下一颗女娲石,便回了。
归澜国天地异象,也在《天策史书》上么?
元洛撑开伞,替她遮了雨,“恐怕,不是他的手笔。”
“若按照天策府的说法,韩则为了抢龙儿,毁了归澜国,不足为奇。”
白裳抬眸望了望天空,忧心忡忡道:“可,龙儿的魂魄,是被谁抽走的呢?”
“白裳上神,好久不见。”
头顶传来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,白裳与元洛双双抬头,便见茶楼上有人举着茶杯冲他们微微含笑,做了个请的姿势。
“棠棣?”白裳和元洛对视一眼,隐隐察觉几分不同寻常。
待上了口,白裳自顾自坐在棠棣对面,倒了杯茶,抬眸含笑道:“不知棠棣魔君在此地,可是又有生意要做。”
却见棠棣身后站着个身着抹布衣衫的小姑娘,连忙凑上来替她倒茶,顺带给元洛倒了杯茶,笑着点头,并不说话。
什么时候,棠棣背后还跟了个小婢女,还是凡人。
“确实有这么一桩。”棠棣高深莫测笑了笑,轻轻啜了口茶,“而且,本座敢保证,上神定会与我交易。”
他从怀中拿出个琉璃瓶子,里头一团红艳艳的魂魄栖居其中。
“燕泷!是你抽了她的魂魄!”白裳蹭的一下站起身来,心绪不定,蹙眉道:“你把她怎么样了!?”
“我?”棠棣倏尔一笑,眸底闪过几丝邪气,“燕姑娘披着妖族的皮,身体溃烂之时,我凑巧路过,救她一救。后来她找我做了一笔交易。”
白裳咬着唇,五指紧握,恨不得一拳砸在棠棣脸上,“什么交易?”
“用她的灵魂,覆灭归澜国。”
“可你根本没有做到。”白裳瞪着他,咬牙切齿,一字一顿道:“你不该骗她。”
她向来知道十四姐聪慧机敏,睚眦必报。
始料未及,为复仇,竟能做到这般地步。
“我可没有骗她。”棠棣喝了口茶,将茶杯端正搁置在桌子上,手指摩挲着茶杯,“你觉得,你洒下驱散魔气的雨水,归澜国还能恢复到原本模样么?你觉得,四方虎视眈眈的国家,不会来攻打么?大寒,尧国,哪一个不是虎狼之师?”
“怎么样,你才会将燕泷的魂魄给我?”
白裳压下心头怒意,抿唇蹙眉。
“近来,听闻妖族乱了……”
“乱了就乱了,关魔族什么事?”白裳有些不耐烦,走下后喝了口水,别过脸去。
鸟族灭了黑羽凤凰族,称霸妖族旷日持久,眼下听闻廉九阙前往妖族,一番动乱,竟生生将妖皇给打回了原型。
几大妖族纷纷人心惶惶,廉九阙入主妖宫,觑见他实力者,不敢不服,一时之间,竟有些改朝换代之感。
“上神觉得,”棠棣觑见她眉目稍凝,瞥了眼皱眉的元洛,摸了摸下巴道:“廉九阙为什么要入主妖族?他做大妖几万年来,素来瞧不上妖皇那把椅子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?”白裳脸色微微一变,倏尔想起关押在十方轩辕阵下的廉丘,蹙眉道:“他想……”
棠棣勾唇,“你要知道,妖族里,还放着一柄上古神器,而那柄上古神器,可是开天辟地时,神族先祖留下的。”
“他想拿神器劈开十方轩辕阵。”白裳心头微跳。
四海八荒神器,半数记录在山水宫册子中,昔年神族先祖与妖族先祖交好,以一柄紫电青双剑相赠,神魔大战后被插在妖气弥漫的圣皇山上。
紫电青双剑有铸剑师以身铸剑的神魂,若廉九阙持剑劈十方轩辕阵,未尝不可。
白裳激动,元洛按下她的肩头,微微蹙眉问:“你想要紫电青双剑?”
“非也,”棠棣抬眸邪魅一笑,“只是请二位妖族一行,听闻妖族圣皇山有一股清泉,名曰澧泉,能治百病,想想请二位替我取来。”
棠棣将琉璃瓶推到白裳跟前,唇角笑意更浓,“想必,白裳上神,该是不会拒绝。”
“你现在就给我?”白裳迟疑的抚摸了下琉璃瓶边缘,蹙眉问。
“做生意多年,本座还没亏过,”棠棣起身,瞥了眼元洛,“更何况,我相信二位上神。”
语罢,迈着步子下楼,那小姑娘灿然一笑手势比了比手语,冲白裳比了比手语,方才急急忙忙跟上棠棣。
白裳与元洛对视一眼,蹙眉道:“她,竟是哑女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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